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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例Vol.15丨敦煌出土垂带研究
2022-07-25

杨汝林


敦煌出土有帷幔若干,似长方形,是围绕在某种器物外的纺织品,装饰性较强。而垂带,是帷幔上的一部分,整体呈带状,有鳞形、条形、结形的各式垂带,织物品种多样,涵盖绢、绫、绮、锦、罗、刺绣等,色彩丰富,吸引眼球。有学者认为,这些垂带在不同的场合中,可以被称为蒜条、额带、流苏或者舌[1],我们在此统一将这类长条状的装饰织物称为“垂带”。


01 垂带的形制

敦煌出土现藏于英国的一件长方形帷幔(MAS.855)是斯坦因发现的三件帷幔中最为精美的一件,另外的两件藏于印度新德里[2]。这件大英博物馆所藏的帷幔,除去腰带部分,其下垂装饰物共有43组之多(如图1)。现已发现的敦煌出土垂带中,有单色垂带、双色拼缝垂带、系结垂带、鳞形垂带等,这其中每种类型的垂带又都有一定特征。

图1 英藏长方形帷幔局部(MAS.855)


1.1 单色垂带

由一种面料制成,条带状,多数上下等宽,也有个别上窄下宽。最下端尖角处多缝有一片圆形装饰织物,有的装饰虽已脱落,但此处仍有缝线残留。其宽度最窄的为2.2厘米,最宽的为5.5厘米,长度从32厘米到40厘米不等。除了绢质地的单色垂带以外,也有上面有刺绣的罗地织物,以红色、深褐色为主,上用平针、劈针等针法缝出花卉、卷草等纹样(如图2),从其组织结构和纹样风格推测,这样的垂带应该来自同一片布料。

图2 单色(左)及刺绣垂带(MAS.855)


1.2 双色拼缝垂带

由两种不同颜色、材质或工艺的面料沿纵向拼缝而成的垂带(如图3)。除上面已提到的刺绣工艺外,这样的双色拼缝垂带织物还出现了夹缬。夹缬之名始见于唐代,是用两块对称的夹版夹住织物进行防染印花的产品[3]。这类垂带上出现了夹缬织物,足以见当初生产工艺的水平,同时也对判断其文物年代具有一定作用。这种形制的垂带长度从32-37厘米不等,宽度为3.5-5.5厘米,从现存情况来看,当时这类垂带下面也应都有装饰物。

图3 双色拼缝垂带(MAS.855)


1.3 系结垂带

由一条及以上的不同面料通过系结的方式固定在一起,系结部位多在中间,系结方式根据织物数量的不同而略有区别。有的单根垂带在中部系结,有两根及以上的,又分为单色和双色条带系结两种(如图4)。长度32-43厘米不等,宽度基本相同,约为1.8厘米。

图4 三种不同形式的系结垂带(MAS.855)

以上三种形式的垂带仅在大英博物馆藏长方形帷幔(MAS.855)中可见,下文中的鳞形垂带,除了在这块帷幔中有发现以外,还作为单独的文物残片,出现在英国维多利亚阿伯特博物馆、中国旅顺博物馆的藏品中。


1.4 鳞形垂带

这类的垂带正面是由不同颜色和质地的丝织物一层层叠压缝合而成的,类似鱼鳞状,背面多有一层丝织物作为衬垫。这些垂带由丝绸零料拼合成,或上下同宽,或从上到下由窄至宽逐渐递增,最终形成一条长宽尺寸较为统一的彩色长带(如图5)。英国维多利亚阿伯特博物馆中有8件鳞形垂带藏品(L.S.622:1-6,L.S.601,L.S.666)[4],旅顺博物馆中也有4件(20.1288,20.1282,20.1281,20.1314)。

图5 两种不同形制的鳞形垂带(左为L:S.622:1-6,右为20.1288)


02 垂带的织物品种

多数垂带都是由两块及以上的布料拼缝而成,其品种较多,组织结构各异。将现已发现的英国两地所藏和旅顺所藏敦煌垂带的织物品种进行统计分析可知[5],平纹绢织物在每件垂带上均可见,颜色丰富,经纬线密度有差异,是主要的制作面料。绫、绮、罗等品种也常有出现,其中罗织物又分为素罗、花罗等,足见其品种之丰富。选择有代表性的织物品种分类罗列如下表(见表2):

表2 垂带织物分析


03 垂带的使用方式

垂带在敦煌壁画和文书中有大量出现,据记载推测,这些垂带作为帷幔的一部分,有可能用于多种佛教场合。一是用于供案的周围,类似桌帷,绕桌案围绕一周后垂挂下来(图6—图7);二是用于佛像前的帐额,这在敦煌文书中均有所记载;三是大型伞盖周围的伞裙,作为装饰,飘于伞周(图8);四是用作幡(图9)。有学者考证,这些垂带按照形制不同在文书中分别被称作“带”“柱子”“杂色柱子”等[6]。

图6 莫高窟第6窟东壁壁画桌帷

图7 莫高窟第98窟东壁壁画桌帷

图8 敦煌第159窟东壁吐蕃赞普图伞盖垂带(王乐绘制)

图9 杂彩小幡(B77:1,敦煌研究院藏)

这些垂带形象除了被运用在纺织品上以外,也出现在莫高窟的一些藻井中,足见中国传统建筑装饰图案同丝织物之间的关系之紧密。


04 鳞形垂带的制作方式研究

在上文提及的四种垂带制作方式中,鳞形垂带的制作方法更为独特。以旅顺博物馆藏编号20.1282鳞形垂带为例,探究其制作方法。

该垂带长18.7cm,宽12cm,由七块颜色不一的平纹绢织物组成,其正面分别由黄色绢、红色绢、本色绢、蓝色绢、浅绿色绢和红色绢六块织物拼接缝合而成(如图10)。每片布料均上端平齐,下端呈三角状,织物经纬线密度从30根/cm到50根/cm不等。其中最上部的黄色绢仅剩不到1厘米的残片,且经纬纱线已脱散严重。垂带背面是一块蓝色平纹绢,作为衬布缝合其后。

图10 鳞形绢垂带(20.1282,旅顺博物馆藏)

该件文物的制作方法和一般飘带层层重叠缝合的方式不同,从其残剩的历史信息可知,其主体应该是由多块形状大小一样的布料通过折叠、拼接、缝合等方式制作而成。通过测量可知,主体的每单片织物均为边长约是13cm的正方形,通过中心对称折叠后缝合其中的一边,另一边则在开口处新加一片同样大小的异色面料后再继续缝合。这样几次循环下去后,就形成了一个类似环状的拼合体(图11)。最后在其内沿一圈缝合上和主体同长等宽的蓝色衬布,再通过折叠、翻转等方式,形成最终形制(图12)。

图11 垂带制作示意图

图12 复原制作及完成效果图


05 总结

目前已知敦煌出土的垂带有单色垂带、双色拼缝垂带、系结垂带、鳞形垂带等四种不同的形制,长条带状,尺寸较为统一。这些垂带作为帷幔的一部分,是伞盖、围案等佛教用品的装饰物,其织物品种多样,色彩丰富,制作工艺独特,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当时纺织织造技艺。


参考文献:

[1] 扬之水,“者舌”及其相关之考证——敦煌文书什物历器丛考之一,丝绸之路:艺术与生活,艺纱堂,2007年,第135-142页。

[2] Stein,Serindia,1921,vol.4,pl.CIX,CX.

[3] 赵丰,中国丝绸艺术史,文物出版社,2005年6月。

[4] 赵丰,敦煌丝绸艺术全集(英藏卷),东华大学出版社,2007年3月。

[5] 详细的织物品种及组织结构分析可见:赵丰,敦煌丝绸艺术全集(英藏卷),东华大学出版社,2007年3月。及本书后页。

[6] 王乐、赵丰,敦煌伞盖的材料和形制研究,敦煌学辑刊,2009年2期。


资料来源:

赵丰主编,敦煌丝绸艺术全集·旅顺卷[M],东华大学出版社,2020年12月,第24-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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