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浙江美术馆公众号
今日惊蛰,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节气,标志着仲春时节的开始。
惊蛰亦是一个和百虫相关的节气,民谚有“二月惊蛰抱蚕子”的说法,是说从这天开始,蚕卵准备孵化,待到树叶渐成浓荫时,蚕儿刚好孵出。因此本期“线上讲坛”我们将聚焦《耕织图》中“织”的部分,由中国丝绸博物馆馆员龙博先生,结合“其耘陌上——耕织图艺术特展”中的部分作品,详细解读《耕织图》中的蚕桑丝织技术。
“织”展厅现场
织机展示
小花楼织机模型 66×26×46cm 中国丝绸博物馆藏
以线制花本为特征的提花机又称花楼机,根据花本的大小分为小花楼机和大花楼机。前者又分水平式和斜身式;后者一般为斜身式。机身平直的束综提花机可称之为水平式小花楼提花机,主要适宜于织制绫罗纱绸等轻薄型织物,是江南地区常见的提花机型。
互动踏板机(绢织机)
互动踏板机(绢织机),以踏板替代手来控制综片提升为特征的素织机,它是织机发展史上的一次质的飞跃。旧时浙江乡村常见的一种素织物机型,多用于织制绢类织物,故而得名,该机采用两块踏板通过互动式提综机构控制两片综,十分简明。此类织机在清代盛行一时。
主讲人简介:龙博,中国丝绸博物馆馆员,研究专长传统纺织技艺。
《耕织图》中的蚕桑丝织技术
中国丝绸博物馆 龙博
《耕织图》描绘了古代劳动人民耕种和蚕织的场景以及详细的生产过程,其中“织图”系统完整的归纳了古代传统蚕桑丝织的生产流程。虽然自南宋楼璹开创《耕织图》之后各代都有不同版本流传,但是其中关于蚕织部分的内容基本类似。
楼璹的《耕织图》原图已佚,仅存诗二十四首。今存高宗吴皇后题注本《蚕织图》一卷,现藏黑龙江省博物馆(图1)。楼璹在《耕织图》诗中将当时蚕织生产分成二十四事,而吴皇后题注本《蚕织图》中则有三十三个过程(图2),两者略有差异,但它们都反映了当时江浙一带的蚕织生产工艺的情况,是研究当时蚕织生产技术的宝贵资料。
图1 吴皇后题注本《蚕织图》
图2 吴皇后题注本《蚕织图》蚕织工艺流程
后世流传最广的是焦秉贞绘制的内府刊刻的《御制耕织图》(图3),其“织”图部分删去《下蚕》《喂蚕》《一眠》三幅,增《染色》《成衣》两幅,图序亦有变化,每图除保留楼图的五言诗外,另刻康熙帝御制七言诗一首于图上部。此版“织图”共计二十三图,也可将蚕织过程归纳如下(图4):
图3 《御制耕织图》
图4 《御制耕织图》蚕织工艺流程
通过上述两个版本“织图”的比较,我们可以看到从“浴蚕”到“择茧”“蚕蛾出种”的种桑养蚕技术基本一致,吴本《蚕织图》在蚕桑养殖上更为详尽一些,但在这个完整的闭环流程中,二者几乎没有差异,而且时至今日我国许多蚕农家中依然遵循着这个生产流程。
同时,从“练丝”之后的织造阶段则反映了两个时代不同的织造技术。吴本《蚕织图》中“挽花”描绘的是一台小花楼织机(图5),其机身平直,中间隆起花楼,花楼上高悬花本,一拉花小厮正用力地向一侧拉动花本,花本下连衢线,衢线穿过衢盘托住,下用衢脚使其垂悬于坑。花楼前有两片地综,地综通过鸦儿木用脚踏板踏起。织机用筘,筘连叠助木以打纬。这是一种唐代已经出现的束综提花织机,唐代元稹《织妇词》中描写荆州贡绫户“变缉撩机苦难织”,指的就是束综提花机。从《蚕织图》的地理、历史背景及图中描绘来看,这是一台典型的绫机,织作的是平纹地上显花的提花织物。这台绫机与明代宋应星《天工开物》中花楼机(图6)的原理相同,但结构较为简单,主要是地综部分只有两片起综,没有伏综,是我国现存最早的束综提花机图。
图5 吴本《蚕织图》的水平式小花楼织机
图6 《天工开物》 花机图
在焦秉贞版《御制耕织图》中,描绘的则是束综提花织机的顶峰——大花楼织机,其代表机型是南京妆花机(图7),特点在于花本大,耳子线多达10余万根,普通小花楼甚至采用多扒花也无法满足需要。因此,大花本被再次分离出来,形成环状,悬挂于机后,并将其与机顶上的衢线形成一一对应的关系。这样,每拉动一根耳子线,织机上的衢线就带动经丝而提升,形成开口。这一根耳子线用过之后就把它转移到线制大花本的最后位置,这样就能使图案得到循环重复。
图7 南京妆花机
有趣的是,焦秉贞版“织图”及其摹本中的大花楼织机存在值得注意的地方(图8),在大花楼织机上方拉花的织工背后,本应是连续的环式花本不知为何看似已经断开,耷拉的垂于一根横杆之上。
图8 焦秉贞版《御制耕织图》中的“攀华”
束综提花机上最复杂、最奇特的部分是花本。关于挑花结本,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有一段十分经典的解释:“凡工匠结花本者,心计最精巧。画师先画何等花色于纸上,结本者以丝线随画量度。算计分寸秒忽而结成之。张悬花楼之上,即结者不知成何花色,穿综带经,随其尺寸、度数提起衢脚,梭过之后居然花现。”这种线制的花本到后来就发展成贾卡提花机上的纹版,用打孔的纸版和钢针来控制织机的提花,打孔的位置不同,织出的图案也就不同。再后来,有孔的纸版又启发了电报信号的传送原理,这就是早期计算机的雏形。
另外,在现藏于美国克利夫兰博物馆宋代梁楷本《蚕织图》还能看到当时的平素类织机图像(图9),这是一种单动式踏板织机,即一种以两块踏板分别控制两片综片提升从而控制开口的织机,又可称为单动双综双蹑机,这种原理的织机在汉代就已出现,至今在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和周边的韩国、日本等地仍有保留和使用。
图9《蚕织图》中的素织机 传南宋梁楷本 美国克利夫兰博物馆藏
此外,宋代是罗织物的生产高峰时期,从传世的另一幅宋人《耕织图》中,描绘了一张小花楼的花罗机(图10)。花罗机的形制与绫机基本相似,但装置了双经轴,机前装有四片综(两片素综和两片绞综)。两片绞综各由一片基综和一片半综组成,两个半综的环又各从外侧穿入基综的下口后相互钩连。这种两片结构完全相同、半综相互钩连的绞综为对偶式绞综。机身中有花楼,提花综丝从机顶垂至衢坑,提花小厮在花楼上提花,织工脚踩踏杆,一手推筘,一手引梭。织造时机前的素综和绞综起绞纱孔眼的地组织,而花楼的提花束综提织各种花纹。机后使用双经轴,是为避免绞经和地经因张力不同引起织缩不同而特意设置的。
图10《耕织图》中的提花罗机 南宋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北京
总体而言,从不同版本的《耕织图》可以看出,蚕桑养殖技术在历代并无太大变化,而织造技术却在不断的发展。并且,每个朝代都具有当时的时代特点。《耕织图》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蚕织技术,而织造技术决定了织物的品种,这也可以从历代的丝织品文物中得到反证。
参考文献:
1. 陆敬严、华觉明:《中国科学技术史·机械卷》,科学出版社,2000年。
2. 赵丰:《中国丝绸通史》,苏州大学出版社,2005年。
浙江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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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耘陌上——耕织图艺术特展
主办:浙江美术馆 协办:中国丝绸博物馆
供稿:张海法
摄影:周蕴智
编辑:吴佳齐
责编:展览部